前赤壁赋赏析(一):
苏轼这种宇宙观和人生观只能说包包含必须的合理性,因为作者不一样意看问题绝对化,注意到事物相辅相成的辩证关系;但不能认为是科学的,因为作者沿袭了庄子的相对主义观点,而相对主义否认衡量事物的客观标准,抹煞事物质与量的实际界限。同时,苏轼这种宇宙观和人生观固然表现了他对政治迫害的蔑视,对于所追求的梦想的坚持,身处逆境依然那么豁达、开朗、乐观、自信,但也表现了他随缘自适、随遇而安的超然物外的生活态度。这种生活态度往往包含着无可奈何的自我安慰,从流连光景中寻求精神寄托。所以他在“而又何羡乎”一句之后,掉转笔锋写道:“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苏轼认为人对天然万物,非但不必因“吾生之须臾”而羡慕其“无穷”,反倒要使“无穷”的天然万物为“吾生”所享用,从中得到乐趣。前人说过“清风明月不用一钱买”,恰好切合苏轼眼前的景物,“江上之清风”有声,“山间之明月”有色,江山无尽,天地无私,风月长存,声色俱美,他正能够徘徊其间而自得其乐。这,又回到了“乐”字上来。
文章写了主客对话,表达了正反两方面的观点,最终以第5段作结。第5段写客被苏轼说服了,满面春风,换却愁颜。“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这次更加欢快,不免开怀畅饮,直到“肴核既尽,杯盘狼藉。”客解决了思想问题,心境舒畅,无所忧虑,于是同苏轼“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跟文章开头的“泛舟”“月出”遥相呼应;一枕好睡醒来了,一宿晚景过去了,一次赤壁之游结束了,一篇《前赤壁赋》也随之收尾了。而读者则在经历了一番江上月夜泛舟,听取了一场关于宇宙人生的对话之后,却还久久地沉浸在作者优美笔调所表现的诗一般的意境之中。
作为游记文,固然要描述山川风物之美,《前赤壁赋》也确乎使我们从它所刻画的天然景色中获得了艺术享受;可是,如果文章仅仅停留在山川风物本身,那意义与价值毕竟还是有限的,而《前赤壁赋》则正是经过赤壁之游以表达对宇宙人生的见解。作者对宇宙人生的见解,我们当然不会完全赞同,然而难能可贵的是作者在走出监狱到达流放地而几乎丧失人身自由的情景下,一点也不灰心丧气,并且那么坦荡、旷达,具有强烈的生活信念。同时,尤为难能可贵的是作者表达对宇宙人生的见解并没有脱离赤壁之游的特定环境、条件,而把理论的反复申述跟感情的起伏变化及文章的层次结构有机地统一齐来,使抽象的观点具有形象性与感染力,并把读者带进一种颇有几分迷幻色彩的艺术境界。这,就是哲理与诗情的高度融合。
还应当看到,《前赤壁赋》是采用赋的体裁来写的游记。赋在汉代主要以铺张渲染为能事,排列许多怪异生僻的词汇,宏篇巨制,繁缛富丽,叫做大赋。之后出现一些抒情咏物的小赋,到魏晋南北朝时期,发展了大赋的排比句法,理解了骈文的影响,讲究对仗工稳、字句整饬,叫做骈赋。从唐代开始,科举考试中写赋,按照诗歌声律,不但严格要求对偶句式,并且限制用韵,规定平仄要配合、音调要谐和,叫做律赋。宋代的散文大家欧阳修、苏轼等人写赋,有意打破这种声律字句的限制,使之如散文那样富于伸缩性,能够自由挥写,叫做文赋。《前赤壁赋》就是宋代文赋的一篇优秀代表作品。我们稍不注意,还以为它是普通的散文,其实它是押韵的,也有排比、对仗的句子,而主客对话的方式,又是来自汉代的大赋。可是,它没有大赋的板重、堆砌的毛病,也没有骈赋、律赋的形式束缚,正体现了苏轼散文的“行云流水”的艺术风格;其中造语而多有变化,用典而不拘故实,写景而富于想像,抒情而兼用夸饰,又能够看出苏轼文学创作的革新、解放的精神和浪漫主义的色调。
前赤壁赋赏析(二):
此赋经过月夜泛舟、饮酒赋诗引出主客对话的描述,既从客之口中说出了吊古伤今之情感,也从苏子所言中听到矢志不移之情怀,全赋情韵深致、理意透辟,实是文赋中之佳作。
第一段,写夜游赤壁的情景。作者“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投入大自然怀抱之中,尽情领略其间的清风、白露、高山、流水、月色、天光之美,兴之所至,信口吟诵《诗经·月出》首章“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把明月比喻成体态娇好的美人,期盼着她的冉冉升起。与《月出》诗相回应,“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并引出下文作者所自作的歌云:“望美人兮天一方”,情感、文气一贯。“徘徊”二字,生动、形象地描绘出柔和的月光似对游人极为依恋和脉脉含情。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白茫茫的雾气笼罩江面,天光、水色连成一片,正所谓“秋水共长天一色”(王勃《滕王阁序》)。游人这时心胸开阔,舒畅,无拘无束,因而“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乘着一叶扁舟,在“水波不兴”浩瀚无涯的江面上,随波飘荡,悠悠忽忽地离开世间,超然独立。浩瀚的江水与洒脱的胸怀,在作者的笔下腾跃而出,泛舟而游之乐,溢于言表。这是此文正面描述“泛舟”游赏景物的一段,以景抒情,融情入景,情景俱佳。
第二段,写作者饮酒放歌的欢乐和客人悲凉的箫声。作者饮酒乐极,扣舷而歌,以抒发其思“美人”而不得见的怅惘、失意的胸怀。那里所说的“美人”实际上乃是作者的梦想和一切完美事物的化身。歌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这段歌词全是化用《楚辞·少司命》:“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恍兮浩歌”之意,并将上文“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的资料具体化了。由于想望美人而不得见,已流露了失意和哀伤情绪,加之客吹洞箫,依其歌而和之,箫的音调悲凉、幽怨,“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竟引得潜藏在沟壑里的蛟龙起舞,使独处在孤舟中的寡妇悲泣。一曲洞箫,凄切婉转,其悲咽低回的音调感人至深,致使作者的感情骤然变化,由欢乐转入悲凉,文章也因之波澜起伏,文气一振。
第三段,写客人对人生短促无常的感叹。此段由赋赤壁的天然景物,转而赋赤壁的历史古迹。主人以“何为其然也”设问,客人以赤壁的历史古迹作答,文理转折天然。但文章并不是直陈其事,而是连用了两个问句。首先以曹操的《短歌行》问道:“此非曹孟德之诗乎”又以眼前的山川形胜问道:“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两次发问使文章又泛起波澜。之后,追述了曹操破荆州、迫使刘琮投降的往事。当年,浩浩荡荡的曹军从江陵沿江而下,战船千里相连,战旗遮天蔽日。曹操志得意满,趾高气扬,在船头对江饮酒,横槊赋诗,可谓“一世之雄”。如今他在哪里呢曹操这类英雄人物,也只是显赫一时,何况是自我,因而如今只能感叹自我生命的短暂,羡慕江水的长流不息,期望与神仙相交,与明月同在。但那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才把悲伤愁苦“托遗响于悲风”,经过箫声传达出来。客的回答表现了一种虚无主义思想和消极的人生观,这是苏轼借客人之口流露出自我思想的一个方面。
第四段,是苏轼针对客之人生无常的感慨陈述自我的见解,以宽解对方。客曾“羡长江之无穷”,愿“抱明月而长终”。苏轼即以江水、明月为喻,提出“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的认识。如果从事物变化的角度看,天地的存在可是是转瞬之间;如果从不变的角度看,则事物和人类都是无穷尽的,不必羡慕江水、明月和天地。天然也就不必“哀吾生之须臾”了。这表现了苏轼豁达的宇宙观和人生观,他赞成从多角度看问题而不一样意把问题绝对化,所以,他在身处逆境中也能坚持豁达、超脱、乐观和随缘自适的精神状态,并能从人生无常的怅惘中解脱出来,理性地对待生活。而后,作者又从天地间万物各有其主、个人不能强求予以进一步的说明。江上的清风有声,山间的明月有色,江山无穷,风月长存,天地无私,声色娱人,作者恰恰能够徘徊其间而自得其乐。此情此景乃缘于李白的《襄阳歌》:“清风明月不用一钱买,玉山自倒非人推”,进而深化之。
第五段,写客听了作者的一番谈话后,转悲为喜,开怀畅饮,“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照应开头,极写游赏之乐,而至于忘怀得失、超然物外的境界。
前赤壁赋赏析(三):
此赋经过月夜泛舟、饮酒赋诗引出主客对话的描述,既从客之口中说出了吊古伤今之情感,也从苏子所言中听到矢志不移之情怀,全赋情韵深致、理意透辟,实是文赋中之佳作。赋中语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和“江上之清风、山间之明月”等,至今常被引用。
无端受屈、含冤入狱的苏轼,在"乌台诗案"结案后不久,就被贬谪为黄州团练副使。所幸的是黄州地方官吏钦慕他的为人与俊才,非但不加管束,还常常任他在管区内纵情游山观水,而情豪兴逸的苏东坡则每游一地必有诗文纪盛,《前赤壁赋》与《后赤壁赋》就是这一时期留下的不朽名篇。
作者以往的游记散文,大多以纪游写景或于纪游中借景抒情为主,而东坡的不少散文,却开创了一种新的写法。在这些文章中,作者并不着意写景,而是以阐明哲理,发表议论为主。借题发挥,借景立论的独特风貌贯串于字里行间。《前赤壁赋》就是这种新型游记的一篇代表作。
宋神宗元丰五年(1082),也就是苏轼谪居黄州的第三年初秋,他与朋友驾一叶小舟,来到黄冈赤壁下的长江中赏月游玩,明月一轮映于波平浪静的江面,凉爽的清风徐徐吹来,茫茫白露布满大江,水光山色与中天夜月相辉映,主客对酌于舟中,酒酣耳热后和着凄怆的洞箫声扣舷而歌,然后又从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箫声中引出客人思古之幽伤和对人生如寄的慨叹,文章也就此由情入理,由感情的抒发到哲理的畅达,进而以苏子的对答把全文的主旨表露出来,"变"与"不变"的理论和"物各有主"的观点好似一剂"愀然"的灵丹妙药,使客人最终"喜而笑"。
前赤壁赋赏析(四):
前赤壁赋的艺术成就极高,作者经过写景、议论、抒情这几点天然结合,让客观生活场景跟主观情感完美统一,展现出了具有浓厚抒情意味的清新天然艺术境界,全赋情韵深致、理意透辟,实是文赋中之佳作。
1、“情、景、理”融合。全文不论抒情还是议论始终不离江上风光和赤壁故事,构成了情、景、理的融合。通篇以景来贯串,风和月是主景,山和水辅之。
2、“以文为赋”的体裁形式。此文既保留了传统赋体的那种诗的特质与情韵,同时又吸取了散文的笔调和手法,打破了赋在句式、声律的对偶等方面的束缚,更多是散文的成分,使文章兼具诗歌的深致情韵,又有散文的透辟理念。
3、意象连贯,结构严谨。景物的连贯,不仅仅在结构上使全文俨然一体,精湛缜密,并且还沟通了全篇的感情脉络,起伏变化。
前赤壁赋赏析(五):
《赤壁赋》通篇以景来贯串,"风"和"月"是主景,"山"和"水"辅之,全文紧扣风、月来展开描述与议论。以风、月之景开卷,又于文中反复再现风、月形象。歌中的"击空明兮溯流光"则是由景入论的转折。客的伤感起于曹操的"月明星稀",最终"抱明月而长终"、"托遗响于悲风"的悲哀,仍然不离"风"、"月"二字。苏子的对答,亦从清风、明月入论:
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景物的连贯,不仅仅在结构上使全文俨然一体,精湛缜密,并且还沟通了全篇的感情脉络,起伏变化。起始时写景,是作者旷达、乐观情状的外观;"扣舷而歌之"则是因"空明"、"流光"之景而生,由"乐甚"向"愀然"的过渡;客人寄悲哀于风月,情绪转入低沉消极;最终仍是从眼前的明月、清风引出对万物变异、人生哲理的议论,从而消释了心中的感伤。景物的反复穿插,丝毫没有给人以重复拖沓的感觉,反而在表现人物悲与喜的消长的同时再现了作者矛盾心理的变化过程,最终到达了全文诗情画意与议论理趣的完美统一。
全文借景取理,依理述志。通篇以景来贯串,风和月是主景,山和水辅之。作者抓住风和月展开描述与议论。文章分三层来表现作者复杂矛盾的内心世界:首先写月夜泛舟大江,饮酒赋诗,使人沉浸在完美景色之中而忘怀世俗的欢乐心境;再从凭吊历史人物的兴亡,感到人生短促,变动不居,因而跌入现实的苦闷;最终阐发变与不变的哲理,申述人类和万物同样是永久地存在,表现了旷达乐观的人生态度。写景、抒情、说理到达了水乳交融的程度。
之所以说《赤壁赋》是苏轼散文的代表作,是因为这篇文章几乎包揽了苏文的主要风格特点。宋元明清以来,不少文人纷纷指出,苏文的风格是"如潮"、是"博",也有的说是"汗漫",是"畅达",是"一泻千里、纯以气胜",确实都很有道理,但又都不够全面、确切。从《赤壁赋》来看,苏文的风格乃是一种自由豪放,恣肆雄健的阳刚之美。文中无论说理,还是叙事、抒情,都能"随物赋形"、穷形尽相,写欢快时能够羽化登仙、飘然世外;述哀伤时,又能拿动蛟龙、泣嫠妇作比;而苏文的舒卷自如、活泼流畅,在《赤壁赋》中也不难发现,像"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这样的句子真是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挥洒自如。至于语言的精练生动、词简情真,就更是能够在文章中信手举来,毫不费力。“徘徊于斗牛之间”的“徘徊”;“渺沧海之一粟”的“渺”,都是一字千钧,读来似铿锵作金石声。《赤壁赋》一文还充分体现了苏轼散文天然本色、平易明畅的特色,那种纯真天然之美给古往今来的无数读者带来了多么难忘的艺术享受。
前赤壁赋赏析(六):
这篇赋在艺术手法上有如下特点:
“情、景、理”融合。全文不论抒情还是议论始终不离江上风光和赤壁故事,构成了情、景、理的融合。通篇以景来贯串,风和月是主景,山和水辅之。作者抓住风和月展开描述与议论。文章分三层来表现作者复杂矛盾的内心世界:首先写月夜泛舟大江,饮酒赋诗,使人沉浸在完美景色之中而忘怀世俗的欢乐心境;再从凭吊历史人物的兴亡,感到人生短促,变动不居,因而跌入现实的苦闷;最终阐发变与不变的哲理,申述人类和万物同样是永久地存在,表现了旷达乐观的人生态度。写景、抒情、说理到达了水乳交融的程度。
“以文为赋”的体裁形式。此文既保留了传统赋体的那种诗的特质与情韵,同时又吸取了散文的笔调和手法,打破了赋在句式、声律的对偶等方面的束缚,更多是散文的成分,使文章兼具诗歌的深致情韵,又有散文的透辟理念。散文的笔势笔调,使全篇文情郁郁顿挫,如“万斛泉涌”喷薄而出。与赋的讲究对偶不一样,它相对更为自由,如开头的一段“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全是散句,参差疏落之中又有整饬之致。以下直至篇末,大多押韵,但换韵较快,并且换韵处往往就是文意的一个段落,这就使本文异常宜于诵读,并且极富声韵之美,体现了韵文的长处。
意象连贯,结构严谨。景物的连贯,不仅仅在结构上使全文俨然一体,精湛缜密,并且还沟通了全篇的感情脉络,起伏变化。起始时写景,是作者旷达、乐观情状的外观;“扣舷而歌之”则是因“空明”、“流光”之景而生,由“乐甚”向“愀然”的过渡;客人寄悲哀于风月,情绪转入低沉消极;最终仍是从眼前的明月、清风引出对万物变异、人生哲理的议论,从而消释了心中的感伤。景物的反复穿插,丝毫没有给人以重复拖沓的感觉,反而在表现人物悲与喜的消长的同时再现了作者矛盾心理的变化过程,最终到达了全文诗情画意与议论理趣的完美统一。
前赤壁赋赏析(七):
此赋经过月夜泛舟、饮酒赋诗,引出主客对话的描述,既从客之口中说出了吊古伤今之情感,也从苏子所言中听到矢志不移之情怀,全赋情韵深致、理意透辟,实是文赋中之佳作。
第一段,写夜游赤壁的情景。作者“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投入大自然怀抱之中,尽情领略其间的清风、白露、高山、流水、月色、天光之美,兴之所至,信口吟诵《诗经·月出》首章“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把明月比喻成体态娇好的美人,期盼着她的冉冉升起。与《月出》诗相回应,“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并引出下文作者所自作的歌云:“望美人兮天一方”,情感、文气一贯。“徘徊”二字,生动、形象地描绘出柔和的月光似对游人极为依恋和脉脉含情。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白茫茫的雾气笼罩江面,天光、水色连成一片,正所谓“秋水共长天一色”(王勃《滕王阁序》)。游人这时心胸开阔,舒畅,无拘无束,因而“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乘着一叶扁舟,在“水波不兴”浩瀚无涯的江面上,随波飘荡,悠悠忽忽地离开世间,超然独立。浩瀚的江水与洒脱的胸怀,在作者的笔下腾跃而出,泛舟而游之乐,溢于言表。这是此文正面描述“泛舟”游赏景物的一段,以景抒情,融情入景,情景俱佳。
第二段,写作者饮酒放歌的欢乐和客人悲凉的箫声。作者饮酒乐极,扣舷而歌,以抒发其思“美人”而不得见的怅惘、失意的胸怀。那里所说的“美人”实际上乃是作者的梦想和一切完美事物的化身。歌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这段歌词全是化用《楚辞·少司命》:“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恍兮浩歌”之意,并将上文“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的`资料具体化了。由于想望美人而不得见,已流露了失意和哀伤情绪,加之客吹洞箫,依其歌而和之,箫的音调悲凉、幽怨,“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竟引得潜藏在沟壑里的蛟龙起舞,使独处在孤舟中的寡妇悲泣。一曲洞箫,凄切婉转,其悲咽低回的音调感人至深,致使作者的感情骤然变化,由欢乐转入悲凉,文章也因之波澜起伏,文气一振。
第三段,写客人对人生短促无常的感叹。此段由赋赤壁的天然景物,转而赋赤壁的历史古迹。主人以“何为其然也”设问,客人以赤壁的历史古迹作答,文理转折天然。但文章并不是直陈其事,而是连用了两个问句。首先以曹操的《短歌行》问道:“此非曹孟德之诗乎”又以眼前的山川形胜问道:“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两次发问使文章又泛起波澜。之后,追述了曹操破荆州、迫使刘琮投降的往事。当年,浩浩荡荡的曹军从江陵沿江而下,战船千里相连,战旗遮天蔽日。曹操志得意满,趾高气扬,在船头对江饮酒,横槊赋诗,可谓“一世之雄”。如今他在哪里呢曹操这类英雄人物,也只是显赫一时,何况是自我,因而如今只能感叹自我生命的短暂,羡慕江水的长流不息,期望与神仙相交,与明月同在。但那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才把悲伤愁苦“托遗响于悲风”,经过箫声传达出来。客的回答表现了一种虚无主义思想和消极的人生观,这是苏轼借客人之口流露出自我思想的一个方面。
第四段,是苏轼针对客之人生无常的感慨陈述自我的见解,以宽解对方。客曾“羡长江之无穷”,愿“抱明月而长终”。苏轼即以江水、明月为喻,提出“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的认识。如果从事物变化的角度看,天地的存在可是是转瞬之间;如果从不变的角度看,则事物和人类都是无穷尽的,不必羡慕江水、明月和天地。天然也就不必“哀吾生之须臾”了。这表现了苏轼豁达的宇宙观和人生观,他赞成从多角度看问题而不一样意把问题绝对化,所以,他在身处逆境中也能坚持豁达、超脱、乐观和随缘自适的精神状态,并能从人生无常的怅惘中解脱出来,理性地对待生活。而后,作者又从天地间万物各有其主、个人不能强求予以进一步的说明。江上的清风有声,山间的明月有色,江山无穷,风月长存,天地无私,声色娱人,作者恰恰能够徘徊其间而自得其乐。此情此景乃缘于李白的《襄阳歌》:“清风明月不用一钱买,玉山自倒非人推”,进而深化之。
第五段,写客听了作者的一番谈话后,转悲为喜,开怀畅饮,“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照应开头,极写游赏之乐,而至于忘怀得失、超然物外的境界。
前赤壁赋赏析(八):
距上次夜游赤壁三个月后,苏轼与友重游故地。上海古籍出版社版本王水照先生解读说,“前赋字字秋色,此赋句句冬景。”似或有误。农历七月十六,才刚刚立秋,暑气未退,秋意并不明显,且文章中也没有“字字秋色”。从《后赤壁赋》来看,虽然“霜露既降,木叶尽脱”,但只是刚刚立冬,也只能算深秋的景色。从《前赤壁赋》来看,作者表现出来的是洒脱,那么,《后赤壁赋》是否如王水照先生解读的“反映出作者企图超尘绝俗的思想”呢?
与《前赤壁赋》美轮美奂相比,本文写作更为简便写意,倒像是一篇日记。1082年10月15日晚上,苏轼和两个朋友从雪堂步行回到临皋亭。经过黄泥坂时,看到霜露已降,树上的叶子早已经脱光,只剩下枯瘦如筯脉的树枝。满月之时,月光很好,抬头仰望,但见长空无云,冰轮高悬。一行三人的影子清晰地印照在地上。苏轼大约也是爱月的,自古以来的文人,又有哪一个不爱月亮呢?看到此情此景,三人的心境十分高兴,一路走一路吟诗作歌,相互唱和。
有月有诗,岂可无酒?何况苏轼是那么喜欢朋友,那么喜欢热闹的人,不禁叹息说“有客无酒,有酒无肴,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一人说我这儿有鱼,到哪儿弄点酒呢?苏轼赶紧回家问妻子。妻子十分善解人意地说,我有一斗酒已经藏了许久了,就是准备你的不时之需的。从此段对话中,也说明苏轼生活比较贫困,地方也很偏僻,否则不至于苏夫人一斗酒还要珍藏起来,也不至于无处买酒。
有酒有鱼,三人立刻乐颠颠地转身再游赤壁。江水淙淙有声,岸边石仿佛有千尺之高,耸然独立,衬托得月亮似乎都更小了。秋天雨少,水流明显不足,过去被水淹没的石头,此时也显露真容。与上次相游可是三个月,天然变化却已如此之大,几乎不可辨识。苏轼束好衣服,攀岩而上,穿越繁盛的草木,登上虎豹才能至的高处,攀着虬龙一样的古木,与栖鹘筑得高高的巢穴为邻,俯视水神所居之地。苏轼的朋友已经被远远地甩在身后,此时仅有他独自一人。纵然胆大如苏轼,在一声长啸,草木震动,山谷回音时,也忍不住有些害怕,也有些失落。也许寂寞不是苏轼之所愿,也许高处确实不胜寒,也许苏轼瞬间会想起古往今来,或者人事浮沉,如风起水涌。
苏轼回到船上,一任小舟漂流,而不管去向何处。当时夜已近半,环顾四周,唯有寂寥。恰好一只孤鹤,翩然从长江东面而来,翅膀有车轮那么大,好像穿着黑色的裙子白色的上衣船的优雅。一声长鸣,掠过小船而去。
不久之后,客人散去,苏轼在梦里看到一道士身着羽衣,翩然而来,见到他稽首作揖,问“赤壁之游乐乎?”苏轼问他的名称,却低首不语。苏轼恍然大悟,说昨日晚上飞过我船头的那只仙鹤,莫非就是你?道士粲然一笑,苏轼也一下惊醒。他打开窗户试图寻找道士所在,却四下无人,难觅其踪。
相对于《前赤壁赋》的由感伤而转洒脱,本文则是由欢乐而惆怅。文章前两段写得十分欢快,三人行歌互答,继而想到饮酒作乐。然而到赤壁之下,已有“江山不可复识矣”之叹。到登山途中,苏轼感到的是“悄然而悲,肃然而恐,凛乎其不可留也”,此时或者已经有“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之意。回到船上,虽然有酒有鱼,有两个朋友,却再没有诗歌唱和,也没有像《前赤壁赋》那样充满哲学气息的对话,反而有“四顾寂寥”之感。说明苏轼的情绪仍然没有缓过来,珍藏已久的酒,“状如松江之鲈”的鱼,以及与之同行的朋友,都让苏轼觉得索然无味。倒是一只孤鹤,让他感慨万千,认真描述。
作者梦到道士,恰恰说明他是日有所思,夜有想梦。道士问苏轼“赤壁之游乐乎”,也从反向证明苏轼此次赤壁之游并不欢乐。苏轼“开户视之”,当是有追随道士之意,“不见其处”则有一丝的怅然。
从上述分析能够看到,在《后赤壁赋》中,确实像王水照先生所说,“反映出作者企图超尘绝俗的思想”。或者有人会问,苏轼不是旷达洒脱吗,怎样能如此低沉消极呢?确实,苏轼的一生,总体是旷达洒脱的,然而并不代表他不能有任何低沉的时候,毕竟他也是凡人。同样是中秋,多数人记得的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却少有人明白他也有“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的哀怨;他既有“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裂石穿云,也有“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的婉转徘徊;在诗中他能够笑傲江湖,“九死南荒吾不恨”,然而也有“我被聪明误一生”的叹息。我觉得这才是完整的苏轼,他也有七情六欲,有高歌浅唱,有欢笑泪水,而不是超人。
前赤壁赋赏析(九):
这篇赋以游赏山水为题材,全文共分五段。开头一段先交代游赏方式、时间、地点和人物:“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方式是“泛舟”,时间是“七月既望”,于是才有后文关于江水、月亮的描述、议论;地点是“赤壁之下”,于是才有后文关于三国历史的追叙与联想;人物是“苏子与客”,于是才有后文关于宇宙人生见解的双方对话。这几句看去像一般游记文的寻常格套,却并非可有可无的闲笔。作了这样的交代之后,下头之后总写游地的优美景色与游人的欢快心境。扣着“泛舟”二字,写水兼写风:“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简短二句,描绘出秋江的爽朗和澄净,这也正是游人悠然自得,怡然自乐的内心写照。扣着“七月既望”再写月:“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一边举起酒杯,与客共饮这秋江之酒,一边引吭高歌,吟唱古代咏月的诗篇。“明月之诗”“窈窕之章”,指《诗经·陈风》里《月出》诗的第一章:“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这章诗描述诗人看到明亮月光下美人娇好的容貌和幽闲的体态,引起感情上的爱慕向往和烦闷不安。吟唱这样的诗,除了引出下文作者自歌“望美人”之外,在那里还有以“月出皎兮”召唤月亮飞临的用意。果然,一轮明月,冉冉升起了:“
少
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斗牛本是两个星宿的名称,那里泛指夜空中少数明亮的星点。“徘徊”二字,不只写出月亮令人不易觉察的缓慢移动,逼真传神,并且写出被召唤出来的月亮对于游人的依依眷恋,脉脉含情,实际上乃是游人即作者对于冰清玉洁的月亮的无限愉悦。这时,在皎洁的月光的辉耀之下,秋江的夜色便历历在目了。你看,“白露横江,水光接天”,那茫茫的雾气、茫茫的江水、茫茫的夜空,经过月亮的银辉的浸染,显得浩瀚无边,浑然一片;游人的心境也随之疏朗、开阔,无拘无束,因而不由得“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就是说,任凭一叶扁舟随意漂荡,在“水波不兴”的辽阔江面上自由来去。那里虽然回应到开头的“泛舟”二字,可是游人所感受到的,倒不像坐卧舟中、漂游江上,而是仿佛在浩荡的太空中乘风飞行,毫无阻碍,简直就要远离人世,悠悠忽忽地升入仙界里去了,所谓“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这开头一段,写“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投入大自然的怀抱,尽情领略秋江夜色之美。清风、白露、高山、流水,再加上月色、天光,完全足以供人赏心悦目,作者也确乎陶醉于其中,以致感到进入了“羽化而登仙”的境界,而读者又经过作者这样精彩的描述,有如亲临其地,与作者同享那“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时的良辰美景。通篇《前赤壁赋》真正描述“泛舟”游赏景物的,也主要是这开头一段,它正面写了一个“乐”字。
之后第2段是过渡的部分,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所谓承上,就是继续描述“泛舟”时的欢快心境。“于是饮酒乐甚”一句,点出“乐”字。“乐”借“酒”来助兴,“酒”又增添“乐”趣。古人往往“痛饮”伴随以“狂歌”,作者在“饮酒乐甚”之后天然也情不自禁地“扣舷而歌之”了。比“举酒属客”进了一步,是“饮酒乐甚”;比“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进了一步,是“扣舷而歌之”,唱自我即兴所作的歌词。这种深入一层的写法,并非仅仅为突出“泛舟”时的欢快心境,还主要是为反迭下文感情的变化,以引出一番议论。关键在“扣舷而歌”的歌词。歌词是:“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余怀,望美人兮天一方。”“美人”指所倾心的对象,代表一种梦想的追求。歌词显然是从《月出》一诗生发而来。“流光”,指江面上闪烁荡漾的月光,不就是“月出皎兮”吗“美人”,即心上的漂亮的人儿,不就是“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吗“渺渺兮余怀”,表现临风怅惘,思绪黯然,不就是“劳心悄兮”吗但这歌词与单纯的民间情歌已有不一样,它所表现的是政治感慨,是作者在遭受贬谪之后,仍然坚持对生活的执著态度,坚持对朝廷政事的关切,而不甘沉沦。这在作者的也写游赏赤壁的《念奴娇》词中,赞美年轻有为的“三国周
郎”感叹自我“早生华发”,就表现得更为明确。可是,“击空明兮溯流光”,看到江水之阔,应对宇宙之大,难免产生知音何处之感,而发出天各一方之叹。在游赏之“乐”当中,已然包含着淡淡的哀愁了。对于苏轼在歌词中表现的这种政治感慨,他人是未必能了解、体会的。“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这位为苏轼歌唱伴奏的客,正是按照他自我的感受吹箫的,因而那箫声就别是一种悲凉幽怨的调子;“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一曲洞箫,凄切宛转,竟然引得潜藏在洞壑里的蛟龙都难以宁静而舞动起来,引得独处孤舟的寡妇不由得感伤身世而哀哀哭泣。苏轼借助于夸张、想像,运用精细的刻画和生动的比喻,把洞箫那种悲咽低回的哀音表现得十分形象、真切,使人如闻其声,几乎也要凄然下泪。这箫声,当然与“饮酒乐甚”的气氛很不协调,并且当然要引起苏轼的惊讶。“苏子愀然,正襟危坐而问客曰:‘何为其然也’”苏轼郑重其事地向客询问,于是由客的回答带出这篇赋的第三段文字来,这就是启下。承上写“乐”,启下写“悲”。第3段经过“客曰”,从反面揭示一个“悲”字。
客之所以“悲”,在触景伤怀,有感于人生短促。眼之所见,是“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这很容易联想到曹操的诗句,所以说“‘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非曹孟德之诗乎”并且,身之所在,又正是曹操赋诗的长江赤壁,这天然会进一步联想到赤壁之战,所以说“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缪,郁乎苍苍,此非曹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三国时期的赤壁之战发生在此刻湖北武昌西、嘉鱼东北的赤矶山,一说在蒲圻西北的赤壁山,总之,不在黄冈的赤壁。苏轼可是是因为地名相同,便信手拈来出之客口,寄托遐想,抒发感慨,并非对于历史无知。他在《念奴娇》词里就说:“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所谓“人道是”,即在证明原属传闻,实无依据。在那里,借着景物、地区的关合,从客的口中,用曹操这个历史人物来感叹现实人生。景物还是曹诗中所描绘的情状,地区还是曹操以往赋诗之后又被周瑜战败的处所,底下就有一个问题:当时不可一世的曹操此刻哪儿去了呢“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曹操在建安十三年七月,击走刘备,攻破荆州,又率领浩浩荡荡的军队,沿江而下,战舰千里相连,战旗遮天蔽日。他志得意满,趾高气扬,
在船头对江饮酒,横握长矛朗吟自我的诗篇。这么个“一世之雄”,尚且随着“大江东去”而销声匿迹,那么,默默无闻的平庸之辈就更连影子都不曾晃动一下便悄然消失了。所以客说:“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客认为他和苏轼既不在中央朝廷,又不在地方官署,谈不到政治上有何作为,事业上有何建树,只可是在江岸水洲,过着渔父樵夫的生活,鱼虾是伴侣,麋鹿当友人,划着小船,举杯相劝,那微不足道的生命,简直短促得像永恒天地里仅能活几个小时的蜉蝣,渺小得像茫茫大海里一颗丝毫也不显眼的米粒。这样就连同曹操都不能相比了。客再回到眼前所见的长江、月亮,推广开去,把人生与宇宙加以对照,一方面“哀吾生之须臾”,另一方面“羡长江之无穷”,进而期望“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即与仙人相交,与月亮同在。可是,“知不可乎骤得”,那本是不切实际的空想,因而忧伤愁苦,并把这忧伤愁苦经过冷清秋风里的箫声传达出来,“托遗响于悲风”,点出了“悲”字。
第3段所写客的回答,表现一种消极的社会人生观点和虚无主义思想。把人类社会同宇宙天然对立起来,又把个体的人同社会整体加以分割,那当然看不到全部历史舞台上威武雄壮的戏剧的持续演出,也看不到人类虽然依靠天然但更要改造天然的能动性和创造力,这就是悲观厌世或消极出世思想的认识论根源。对于封建社会的文人士大夫来说,当他们政治失意或生活上遇到挫折的时候,往往就陷入这样的苦闷与迷惘。苏轼也是如此。客的回答,其实正是苏轼自我贬谪黄州后思想感情的一个方面。《念奴娇》词不也是说“人生如梦”吗而这样的思想感情,作为社会人生的抽象认识,却被苏轼结合着景物地区的特征,从历史到现实,从具体到一般,用诗一般的语言表现出来,使读者一点也不感到有任何枯燥的说教意味。更为重要的是苏轼同样结合着景物、地区的特征,同样用诗一般的语言,批评了客的回答,表现了苏轼当时思想感情的另一个主导方面,全文至此遂以“苏子曰”开始而进入第4段。
因为客曾表示“羡长江之无穷”,又期望“抱明月而长终”,所以苏轼还是拾取眼前景物,从地面上的江水和天空里的月亮说起:“客亦知夫水与月乎”这一句仿佛京剧行腔中的“导板”,将引出一节精彩的唱段,而那种疑问式的语调则又证明客其实不能从江水、月亮得出关于短暂与永恒这一哲学范畴的正确认识。关于江水,苏轼认为“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意思是江水不舍昼夜地滔滔流去,作为某一段江水,确乎从那里消失了,而作为整个江水,则始终长流不绝,所以能够说“未尝往也”。关于月亮,苏轼认为“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意思是月亮有时圆满,有时缺损,但它缺了之后又恢复圆,这样周而复始,终究无所增减,所以能够说“莫消长也”。列举江水、月亮说明去留、增减的辩证关系,作者再归纳到一般的认识原理:“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就是说,变与不变,无论宇宙还是人生,都是相对的。如果从变的角度来看,岂但人生百年,顷刻即逝,就是向来认定的天长地久,其实也是连一眨眼的工夫都不曾坚持常态;而如果从不变的角度来看,则宇宙万物固然无穷无尽,其实人生也一样绵延不息。所以,对人生而言,那天地宇宙万事万物,“而又何羡乎”天然
也
不必“哀吾生之须臾”了。
前赤壁赋赏析(十):
全文不论抒情还是议论始终不离江上风光和赤壁故事,构成了情、景、理的融合。通篇以景来贯串,风和月是主景,山和水辅之。作者抓住风和月展开描述与议论。文章分三层来表现作者复杂矛盾的内心世界:首先写月夜泛舟大江,饮酒赋诗,使人沉浸在完美景色之中而忘怀世俗的欢乐心境;再从凭吊历史人物的兴亡,感到人生短促,变动不居,因而跌入现实的苦闷;最终阐发变与不变的哲理,申述人类和万物同样是永久地存在,表现了旷达乐观的人生态度。写景、抒情、说理到达了水乳交融的程度。
“以文为赋”的体裁形式。此文既保留了传统赋体的那种诗的特质与情韵,同时又吸取了散文的笔调和手法,打破了赋在句式、声律的对偶等方面的束缚,更多是散文的成分,使文章兼具诗歌的深致情韵,又有散文的透辟理念。散文的笔势笔调,使全篇文情郁郁顿挫,如“万斛泉涌”喷薄而出。与赋的讲究对偶不一样,它相对更为自由,如开头的一段“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全是散句,参差疏落之中又有整饬之致。以下直至篇末,大多押韵,但换韵较快,并且换韵处往往就是文意的一个段落,这就使本文异常宜于诵读,并且极富声韵之美,体现了韵文的长处。
意象连贯,结构严谨。景物的连贯,不仅仅在结构上使全文俨然一体,精湛缜密,并且还沟通了全篇的感情脉络,起伏变化。起始时写景,是作者旷达、乐观情状的外观;“扣舷而歌之”则是因“空明”、“流光”之景而生,由“乐甚”向“愀然”的过渡;客人寄悲哀于风月,情绪转入低沉消极;最终仍是从眼前的明月、清风引出对万物变异、人生哲理的议论,从而消释了心中的感伤。景物的反复穿插,丝毫没有给人以重复拖沓的感觉,反而在表现人物悲与喜的消长的同时再现了作者矛盾心理的变化过程,最终到达了全文诗情画意与议论理趣的完美统一。
前赤壁赋赏析(十一):
《赤壁赋》是苏轼人生的一个分水岭,是苏轼思想成熟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元丰三年(公元1080年),因”乌台诗案”,苏轼被贬黄州。为了排遣内心的苦闷,他除了礼佛参禅,就去赤壁矶头欣赏天然,畅游长江。佛道思想的影响、天地灵气的启迪与对历史人物的深思,使苏子逐渐走出心灵的阴霾。而其重要的标志,就是这篇震烁古今的名篇──《赤壁赋》。
文章开篇描述一幅如诗如画的月夜秋江美景:凉爽的秋风徐徐吹来,江面上荡起漾漾的微波,一轮明月从东山冉冉升起,月光下的薄雾如轻纱般笼罩在江面上,水天一色,浩浩渺渺,茫无际涯。应对迷人的景色,作者忘情地投身于大自然的怀抱,情个自禁地“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人间的一切烦恼、个人的不幸遭遇都一下子抛于脑后,他进人到一种飘飘欲仙的陶醉状态,“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而正当“饮酒乐甚”的时候,箫声响起。这“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箫声,其实正是苏轼心迹的折射。作者忘情于月夜秋江,但没有忘身。“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于怀,望美人兮天一方。”“桂棹”“兰桨”是文人的自喻,“美人”是梦想君主的象征。苏轼“扣舷而歌”的喜悦背后隐藏着一抹哀愁──一个不被重用反遭迫害的落魄文人的幽怨。借客之箫声,他奏响了一支哀婉、凄切的心曲,“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如潜蛟舞于幽壑,如嫠妇泣于孤舟,从而给原本优美的景色涂上一层淡淡的悲哀,为下文的主客问答奠定了基调。
值得注意的是,赋文中的主客未必是两人,问答本身兴许就是苏轼内心的自我剖白。此时此景,作者“精骛八极,心游万仞”,从眼前的赤壁,联想到三国的曹操,其用意颇深。曹操“固一世之雄”,曾“破荆州”“下江陵”,曾“酾酒临江”“横槊赋诗”,结果不也有“困于周郎”之时“而今安在哉”两相比较,自我可是一个“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糜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的官宦小吏,曹公的身份、功业与自我可谓判若云泥。突然间,苏轼意识到了自我的“渺小”,仿佛一个寄生在天地之间小虫儿……字里行间,虽流露出人生短暂的思想,而实质却是其心理变化的一个转折──消极的思想深处正在酝酿“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的内心骚动。只是,这“飞仙”与“明月”并非什么“求仙隐逸”,而是文人早年“忠君报国、经世济时”的梦想。“知不可乎骤得”,苏轼此时才恍然明白,当年进谏神宗皇帝所说的“欲速则不达”正印证在了自我的身上。
“客亦知夫水与月乎”接下来的这段精辟的阐述,可说是苏轼走出其心灵阴霾的真实写照。透过对水与月“逝者如斯”“盈虚如彼”的深刻观照,作者捕捉到“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的生命本真。于是“哀吾生之须臾”没有了,“羡长江之无穷”消失了。他最终彻底顿悟“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多么开阔的胸襟!多么旷达的精神!跳出心灵炼狱的苏轼开始尽情享受“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你瞧,这就是阴霾散尽的苏轼,“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藉”;这就是跳出炼狱的苏轼,“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前赤壁赋赏析(十二):
《赤壁赋》是一篇脍炙人口的美文,对于相当一部分学生来说,这篇赋是有很大难度的。也许因为古今语言的流变,时空的阻隔,遮蔽了探寻的双眼,深玄的人生哲理更让阅历简单的学生敬而远之,逡巡眺望,难以尽情领略无限风光。文学即人学,诗文就是作家特定时代的心灵产物,更是一种文化的体现,若缺少对心灵的扣问,岂能是真正的阅读!此赋反映了苏轼从1080年初贬黄州到1082年秋游赤壁创作此赋期间情感思想起伏变化,课文则是这条线上的一个点。让学生切实感悟到苏轼“入世不能,出世不忍”的复杂情感,就成了教师必须应对和解决的问题。经过再三斟酌,决定以诗歌情感为抓手,教学重心定位为情感的变化及诱因,体悟苏轼的心路历程,对苏轼的思想进行由点到面的把握、由表入里的挖掘,从文本内部延展到文本之外,整体把握与综合研讨并行。让“情感变化”这条线索不仅仅统领全文的资料,并且贯穿教学流程,简便地化解了教学重点、难点,可谓牵一“情”而动全身。教学主题的集中,既便于开放中的约束,又利于规范后的提升,保障了课堂效率。
前赤壁赋赏析(十三):
《赤壁赋》是宋朝大作家苏轼的一篇著名作品,是一篇散文赋,实际上也是一篇优美的散文诗。北宋神宗元丰五年(公元一零八二年),苏轼因“乌台诗案”贬谪为黄州团练副使,名义上是团练副使,实际上是“罪人”,宋神宗规定他“不得擅去安置所”,“不得签署公事”,应“思过而自新”。他的处境、情绪也就可想而知了。这是他政治上最失意苦闷的一个时期,当同时又是他创作上丰收的时期,他前后写出了《赤壁赋》、《后赤壁赋》、《赤壁怀古》(念奴娇)等著名作品。
文章刚一开头,作者就用秀丽的字句,简明的笔法,写出了时刻和天然风光,使人置身于诗情画意之中。赋的起首三句从“壬戌之秋”到“游于赤壁之下”,点明了时刻、地点、人物以及人物的活动。作者应对“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江景,从“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这些动作上,已经表现出愉快的情绪,之后作者以轻快的笔触,写出“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这样欢快的语调,“白露“点明是秋天,”横江“点明地点是在江上。表现出了在清风明月之间,架舟行驶江面所引发的快感:“浩浩乎如凭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作者写出了飘飘欲仙的神态,好像身体在天空里,架着风飞行,脱离了现实社会,抒发了作者心旷神怡的情绪和飘然欲举的超然之乐,情和景已经到达融合的境地。此时的泛舟感受,也就是东坡词里的“我欲乘风归去”的情绪。至此,苏轼出游的乐趣到达了高潮。
读此段文字,我们好像也成了作者的客人,坐在苇叶般的小船上,有着同样的飘飘欲仙的感觉。个性是“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这句,其中“徘徊”二字,“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天上的满月,似乎也像游人一样,深深陶醉在这良辰美景之中,有意把脚步放得很慢、很慢,真是妙不可言。
紧之后下一段,作者又描述游人怎样“饮酒乐甚,扣舷而歌”。有清风,有明月,有山景,有水波,手握酒杯,对酒当歌,朋友们敲着船舷唱:“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歌词的大意是“桂木做的棹呵,木兰做的桨,桨儿摇击着水里的月光,逆流而上,波影俱动,应对这良辰美景。我心怀悠远,遥望伊人在天的另一方”。什么叫“空明”一轮明月,映在水中,水中之月,就是“空明”,什么叫“流光”月光照到水面,随着水波流动,就是“流光”。棹桨拍打着水中月就是“击空明”,小船在荡漾着月光的江面逆流而上就是“溯流光”。眼前的美景引起游人的游兴,主人和客人又都是风流人物,对景怎能不怀人呢
接下来作者又写道:“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客人吹箫伴奏,“其声呜呜然”。先是笼统地写箫声“呜呜”,是那样的低沉、沉闷。“如怨如慕,如泣如诉”。那里用了四个“如”字,箫声好像有无限的忧怨,无限的思慕,好像在低声哭泣,又好像在诉说自我的衷肠,那里既写出了箫声,又反映了吹箫者的情绪。“余音袅袅,不绝如缕。”此处是用粗细来形容声音的高低,怎样“如缕”呢这是用线来形容声音细微而长,将断不断的样貌。“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那里是写箫声的作用和力气。不好说是人听了,就是动物蛟龙听了也飞舞起来了,一个寡妇独处孤舟中,听到箫声想到自我身世凄凉,不禁泣下。本来是“饮酒乐甚,扣舷而歌”。此刻客人吹出这样的箫声,苏轼必然要问为什么这就引出了对人生、对宇宙看法的大问题来,情节发展极为天然。文章写道:“苏子愀然,正襟危坐而问客曰:‘何为其然也’”“愀然”是写苏轼忧愁的面部表情,还写了一个动作——“正襟危坐”。原本“扣舷而歌”比较随便,此刻听了这箫声,整了整衣襟,端正地坐着,不像刚才那么悠闲自在了。向同伴问道:“箫声为什么这样哀怨呢”客人的回答:“‘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这不是曹公孟德的诗么”曹操的诗不少,为何只想到这两句作
者来到孙、曹交兵的赤壁,天然联想到是曹孟德;月明之夜,天然联想到“月明星稀”这句诗。此处有借孟德之诗,写眼前之景。下方把自我和曹操进行了比较:曹操当时是“舳舻千里,旌旗蔽空”,而你我只是“驾一叶之扁舟”;曹操当时是“酾酒临江,横槊赋诗”,而你我只是“举匏樽以相属”。曹操是“固一世之雄”,而你我是“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这一段关于历史人物人物的凭吊,写得画面鲜明、资料集中,读起来音调铿锵,气势磅礴,再现了曹操当年沿江而下时“舳舻千里,旌旗蔽空”的盛大场面和“酾酒临江,横槊赋诗”的英雄气概。可是象曹操这样的英雄“而今安在哉”真是“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更何况我们这些“侣鱼虾而友麋鹿”的人物呢所以只好把悲伤的感情寄托在箫声之中了。那里表现了梦想与现实的深刻矛盾。客人的议论,实际上是提出了一种对宇宙对人生的看法。
最终一段,苏东坡以回答客人的方式,提出了另一种对宇宙对人生的看法,他紧扣水月,阐述了变与不变的辩证关联,来攻破客人“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的梦想。作者向客人指出,世界上的事物如同眼前的江水和明月一样。江水日夜流,“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而江水实际上并没有消失:月亮有圆有缺,而月亮实际上并没有亏损。所以,“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
我们若从变化的角度来观察,那么一眨眼之间,万事万物都在变化。我们若从不变的观点来观察,那么万物包括你我,都是无穷无尽的,你何必“羡长江之无穷,抱明月而长终”呢苏轼的回答,反驳了客人的虚无看法,阐明自我从宇宙的变化中看到人类和万物同样永久地存在着,给予人生以用心好处。“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不是我们所有的,“虽一毫而莫取”。那么我们有什么呢我们有江上的清风,东山之上的明月,听到的是风声,看到的是皎洁的月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无穷无尽的宝藏,我和你能够共同享受。作者这种对人生和宇宙的看法,是健康的、乐观的。比唐代诗人陈子昂的“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更为达观,与东晋诗人陶渊明的
前赤壁赋赏析(十四):
北宋神宗元丰五年(公元一零八二年),苏轼因“乌台诗案”谪为黄州团练副使,其间,他纵情山水,两赋赤壁。世人称夏历七月十六所作为《前赤壁赋》,十月十五所作为《后赤壁赋》,是为一时名篇,千古力作。
赋是介乎韵文与散文之间的一种文体,自荀子《赋篇》创其名后,历史上先后有鸿篇巨制的汉赋、骈偶讲究的骈赋、格律严谨的律赋。至唐,科举考试中仍要按声律平仄写赋。杜牧的《阿房宫赋》可称滥觞,宋欧阳修《秋声赋》已趋成熟。苏轼才华横溢,他摆脱了堆砌典故、拘守声律的束缚,在句法自由、结构自由、韵律自由中,既坚持赋的形体,又含诗味的浓郁,且与散文亦迥乎有别。所以,《前赤壁赋》行走自由、似诗如画,能够说是散赋中杰出的代表作。
历来游记以游赏山水为题材,大多用记游写景抒情为常法。苏轼游记赤壁,推陈出新。首先,他记叙之体是虚拟的主客对答的结构形式。主客对答是赋体中的传统手法,主与客都是作者一人的化身。在《前赤壁赋》中,客的观点和感情是苏轼的日常感受和苦恼,而主人苏子所抒发的则是他超脱地俯察人与宇宙的领悟,而这一切则是经过呜呜洞箫、主客设问引起。其次,辞赋行文多用排比、对偶,即所谓韵文,此亦是赋的主要特点。
但《前赤壁赋》每段首句或开头几句又多为散句。如首段“举酒属客”“少焉”为散句,第二段开头“于是饮酒”是散句,第三段客曰散句更多,第四段则以散句为主。可见,全文散句成份多处。可是,既然是赋,则应当用骈句或近乎骈句为主。《前赤壁赋》以四字六字为多,几同于“四六文”。读之于整饬中见参差,整齐中显自由。这样既显示了传统赋体那种特质和情韵,却又做到保留而不拘泥,讲究又不为束缚。最终,辞赋讲究声韵美。《前赤壁赋》多处押韵,却换韵较快。每段一韵或几韵不等,并且换韵处往往是文义的一个段落。如第一段的“天”“然”“仙”,第二段的“慕”“诉”“缕”“妇”,第四段的“鹿”“属”、“粟”“穷”“终”“风”,以及末段的“主”“取”与“色”“竭”“适”等。总之,《前赤壁赋》以文为赋,藏韵于不觉;借客设问,叹人生之如寄。用辞赋之语言形式,却又弃寻常之套路,以至象“若夫”“尔乃”“是以”等等也抛而不用。这是大家的苏轼兼取散文和辞赋的优点、手法作赋,是苏轼此赋出新处,亦是绝妙处。
前赤壁赋赏析(十五):
读《前赤壁赋》,我们感到苏轼写
的景美。你看,一叶扁舟浮在茫茫江面,月色水光与天宇合一。以至于江动还是船移,御风还是乘云,是实景还是虚象,说是又不是了。然而,文章写得却是常景,正如清代文学家方苞所说,“所见无绝殊者(没有什么异常与众不一样的地方),而文境邈不可攀”。文章写的是常景,是山水,是风月。可是,为什么又有如此感人的魅力呢答曰:它的景是诗化的景情融合所致。
文章通篇以景贯串,“风”和“月”是主景,山川、江水辅之。首段“风”和“月”开卷。“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和“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几句,极凝练简洁点出风月,写出江景。之后,文章反复再现“风”和“月”形象。如歌中的“击空明兮沂流光”,客引曹操的“月明星稀”及“抱明月而长终”、“托遗响于悲风”,苏轼答对的“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都紧紧扣住了“风”和“月”。这种景物的连贯,不仅仅在结构上使全文浑然一体,并且还沟通了全篇的感情脉络。你看,秋江的清风,澄净的星空,月移船行。无边的风月渺渺入怀,人好像在仙界飘。
正当主客陶然其中正感到一个“乐”字时,扣舷而歌却又引出了缠绵悲凉的洞箫声,刹那间情绪转向了莫名的惆怅。这是借景生情,景是情的外观;情由景生,情是景的内涵。文章之后下来,由“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句,再从客的口中,用曹操这个历史人物来抒发感情。当然,这中间,苏轼是借景物、地点的关合。最终,仍从眼前的明月、清风引出议论,即人们常见的山川、风月的变与不变、有穷无穷来感叹人生。可见,“风”“月”这惯常的景色,起始写来又极似闲笔,在《前赤壁赋》中却因为“空明”“流光”之景,生出“乐甚”“愀然”之情,而读者则是在不知不觉中为这常景打动,为这感情的抑扬起伏所吸引。因为,这景这情,有历史人物的业绩,有古战场的空寂,有作者的旷达和惆怅。文章正是这样由于景物的反复穿插,悲喜之情的不断消长,作者情感的痛快吐纳,使景情融合到达完美统一,使常景产生如此感人的魅力。